12月15日,美军在民都洛岛登陆,凭借强大的物力,迅速建成了机场。与此同时,美军机动部队为了阻止日军向吕宋岛克拉克增援飞机,对台湾和冲绳发动了猛烈攻击。
自此,吕宋岛全境进入了敌陆基飞机的作战范围,空袭骤然加剧。没有飞机的海军飞行员们,日日夜夜仰望着天空,流下了不甘的泪水:
“我们需要飞机,哪怕只有一两架!”
不久前,每天傍晚还能听到从北方传来的转场机的轰鸣声,但现在连一架友机都看不到了。
没有翅膀的飞行员——这根本算不上战斗力。只能无奈地望着北方的天空,送走了多事的昭和十九年,在马巴拉卡特机场迎来了决战之年昭和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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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第三舰队航空母舰在菲律宾地区行动休息期间停泊在乌利西环礁
虽然说是新年,但一切如常,伙食依旧是两个腐烂的红薯。战局日益紧迫,1月3日,从克拉克基地起飞的海军侦察机发现了一支正在民都洛岛西海岸北上的敌大型运输船队。
这支大部队的目标是林加延湾。
吕宋岛的各个机场集结了所有剩余飞机,于4日和5日对这支大船队发动了攻击。我们马巴拉卡特基地也拼凑零件,勉强修复了一架被机枪和炸弹打得千疮百孔的彗星战机。
一架彗星战机对抗八百艘大船队!
飞行员由攻击第五飞行队的阿部兵曹担任。然而,在出击前,一名十三期预备学生出身的中尉(因属于其他部队,姓名不详)走上前,说道:
“优秀的熟练飞行员非常宝贵,应该为国家战斗到最后。我认为今天的攻击由我来执行就足够了,请让我代替他。”阿部兵曹虽然有些不悦,但预备中尉耐心地劝说道:“培养一名像你们这样优秀的飞行员需要多少年?为了应对未来的重大战局,请你们务必保重。”最终,出击名单被更改。
远在故乡,或许有父母兄弟或妻子在等待他。然而,他面不改色,平静地提出请求的态度,让在场的飞行员们无不为之动容。他虽然是学生出身,却自愿赴死。
司令强忍悲痛,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拜托了……”中尉微笑着登上了飞机。
马巴拉卡特最后一架俯冲轰炸机彗星,紧紧抱着500公斤的巨型炸弹,静静地滑行起飞。全体人员挥舞着帽子,目送它卷起沙尘飞向天空。
飞机在机场上空盘旋一圈,挥动着机翼,仿佛在说“再见,再见”,随后消失在林加延湾的天空中。
目标是八百艘大船队。不久,“我即将突入”的电报传来。突袭的信号“滴滴滴……”的电报声响起,随后一切归于平静。
他相信最后的胜利,在菲律宾的天空中消失。
注意:这次出击应该不是神风特攻,文中未提到应该是有后座侦察员的,彗星进行神风特攻只有飞行员,后座空着,是无法发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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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被击中的彗星舰爆
美军在1月6日和7日发动了猛烈空袭,将日军完全压制。8日清晨,美军对林加延湾沿岸进行了猛烈炮击,彻底摧毁了海岸防线。
1月9日上午7点,美军终于在林加延湾登陆。
开战初期,日军登陆的林加延湾,两年后攻守易位,悲剧重演。当时,面对这支八百艘大船队和大规模登陆部队,我们却连一架飞机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毫无办法,咬牙切齿。流下了不甘的泪水:如果有飞机就好了。
曾经日军势如破竹的进攻路线,如今时过境迁,两年前的耻辱被美军以排山倒海之势洗刷。当我们进驻菲律宾时,陆军部队曾信心满满地表示要守住菲律宾,但在美军压倒性的物质力量面前,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后来听说,美军有七万人的大部队登陆。这场登陆作战与西南太平洋的其他作战一样,如同巨人与婴儿的战斗。
制作竹枪
美军在无血登陆后,如怒涛般向南推进,直指首都马尼拉。白天,掌握制空权的美军完全压制了天空,日军甚至连转移都变得困难。驻扎在阵地中的日军虽然等待着逼近的美军,但猛烈的弹雨伴随美军前进,扫清了一切遮蔽物,日军阵地被彻底暴露。直到夜晚,日军才派出特有的斩击队进行近身肉搏攻击。
日军连一架飞机都没有,只能面对这如怒海般的大军。我们航空队员也因没有飞机,地勤员和飞行员全体接到了“准备陆战”的命令,开始进行准备。司令部决定退守到马巴拉卡特西北的山中,开始运送粮食和其他物资。这时,我们飞行员每人被分发了一把日本刀。
“你们要作为斩击队,阻止美军渡过邦板牙河的进攻。”这是命令。似乎是为了在此期间整备防御态势。
在全体特攻出击时,曾被告知“不会让你们白白送死”,但现在面对美军登陆,却听到“你们去斩击,司令部退守山中”,实在令人震惊。
“我们从未使用过日本刀。”
“日本人怎么可能不会用日本刀?”
“那就制作竹枪吧。”听到这话,我们有些不知所措。
自开战以来,我们舰队航空队,即航母飞行员,击沉击毁了美军航母、战舰和运输船,一心只为国家而战。即使在开战初期,我们认为能轻易击败美军,但事实上,我们连日连夜奋战,几乎没有时间睡觉,甚至连酒都没喝过,持续着死斗。如今却被告知“我们要退守山中,你们去斩击”……即便如此,我们还是领到了三挺固定7.7毫米机枪,决定接受现实,做好了心理准备。飞行员们烧毁了所有随身物品,尤其是飞行记录(飞行员个人携带的记录,从开始飞行起每天详细记录并盖章的文件),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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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撤退过程中,对马尼拉进行了疯狂的破坏屠杀
我们每人领到一把日本刀,这些刀是已战死者的遗物,除此之外,我们还带着一直随身携带的手枪。攻击第三飞行队的安冈、山本、西村各位军曹、我以及山田少尉,还有攻击第五飞行队的小瀬本军曹等若干飞行员,等待着下一步的命令。
午后,“飞行员立即到司令部集合”的命令传来。我们拖着沉重的脚步上山,发现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许多不知从何而来的飞行员聚集在一起。听说他们是从吕宋岛以外的基地赶来的,总数超过百人,按部队分别集合。命令出乎意料:
“根据联合舰队司令长官的命令,全体飞行员将返回台湾和内陆。但如你们所见,现在没有飞机或车辆可以送你们。从今日起,立即开始行军,前往菲律宾最北端的阿帕里。那里将有从台湾来的运输机迎接你们,部分人还将有潜艇接应。”
于是,航空舰队的司令部和飞行员们决定撤退到台湾,而大量地勤人员因无法运输,退守到马巴拉卡特西北的山中,准备进行陆战。第二航空舰队的杉本少将负责指挥陆战。攻击第三飞行队的向井大尉因病无法行军,最终决定退守山中。
我们去病房探望时,曾经常请我们吃红薯的向井大尉也到了分别的时刻。留在后方的队长显得十分孤独。虽然曾一起远赴战场,但如今只有他一人留在最后的战场上,心中是何等滋味?最终,我们再也未能见到向井大尉,也无法得知他的消息。
飞行员们的行军路程约数百公里,预计需要一个月。我们领到了米、糖、干面等约一个月的口粮,随即开始了行军。那是1月11日上午10点左右的事。
注:现在从马巴拉卡特到阿帕里,直线距离500公里,当时条件下,翻越山林,河流实际步行估计要翻倍左右。
南国的太阳无情地炙烤着大地。我们穿着防暑服,外面套着飞行服,背上背着粮食,腰间挂着刀,开始行军。时间一长,背上的粮食越来越重,行走变得艰难。
出发时大家还精神抖擞地交谈,但渐渐地,一个接一个地沉默下来,最终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汗水如瀑布般流下,仿佛刚从水中被拉出来一样。脸上的汗水怎么擦也擦不完,最后我们干脆用力甩头,让汗水飞溅出去。虽然这方法一时方便,但很快我们就厌倦了甩头,因为除了行走外,任何多余的动作都显得费力。汗水任由它流下,流入眼睛和嘴里,咸得发苦。我们舔着汗水,试图缓解口渴,默默地继续前行。
即便如此,第一天我们还是精神饱满地走完了。晚上早早休息,开始准备晚餐。当时,游击队活动频繁,但如果对方人多势众,他们不会轻易出手,而当地居民则接待我们。
我们在一个像学校的地方度过了第一夜,用饭盒煮饭。飞行员们为了减轻行李,慷慨地煮了很多米。夜晚,大家因行军的疲惫而沉沉入睡。
连日来的汗水和尘土让衣服变得漆黑。每看到小溪,我们就急忙清洗衣物,湿漉漉地穿在身上继续行军。放眼望去,是无尽的中部吕宋大平原,天空湛蓝,椰子树在村落间茂密生长。虽然是正月,但热带平原的道路在月光下反射出强烈的黄色光芒,仿佛在燃烧。
大部队移动时,尘土飞扬。天空中肆意飞行的美军战机,一旦发现我们,就像猎鹰般俯冲下来。我们像蜘蛛般四散逃开,稍有迟疑就会成为祭品。拖着疲惫的双腿,我们逃向山谷和洼地,同时还要时刻保持警惕。生存的艰辛远超常人想象。
大家沉默着,只是不停地走。边走边睡。据说马可以站着睡觉,而我们则是边走边睡。
大约一周后,司令部安排了一辆轿车和三辆卡车跟随我们。
坐上卡车的我们虽然叽叽喳喳地闲聊,但对空中的警戒丝毫不敢松懈。稍有不慎,P-38就会悄无声息地逼近,而P-47“雷电”战斗机则会带着雷鸣般的轰鸣进行扫射。我们瞪大眼睛,警惕地向前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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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律宾林加延机场,第35战斗机大队的维修区内停放着两架P-47“雷电”战斗机和六架P-51“野马”战斗机
出乎意料地有了卡车,我们轻松越过了最险峻的奥里昂山,傍晚抵达了埃恰格。在这里,我们让疲惫的身体休息了两三天,随后卡车在完全无灯的情况下再次出发。
途中,经过某个村庄时,雨后泥泞的道路让我们寸步难行,最终不得不放弃卡车。我们顶着烈日,喘着粗气,继续向北行进。
酷热、空袭,再加上几条大小河流的阻碍,严重拖慢了我们的行进速度。我们不再考虑未来,只顾着吃掉所有沉重的食物,米早已吃完。一粒米的珍贵和它所蕴含的巨大能量,从未像此刻这样深刻。尽管没有食物,我们依然坚持一天又一天地行走。甚至连说话都成了痛苦,因为说话会让人感到饥饿,而肚子里空空如也,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终于,我们在茨城葛笼町休息,彻底昏睡过去。睡梦中,飞机和轰炸的影子都没有出现。
茨城葛笼有一个机场。据说偶尔会有来自台湾的中型攻击机(一式陆攻)在夜间飞来,随后又返回台湾。但由于只能搭载极少数人员,根本无法容纳我们所有人。无奈之下,我们再次踏上最后的行程——沿着国道5号线向阿帕里进发。我们闭着眼睛,浑身汗水和尘土,只顾着前行。
一月底,我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阿帕里。此时,我们身上的物品早已用毛巾、袜子等换成了粮食,手中只剩下一把手枪,背上挂着一把刀。
仅仅二十多天的行军,我们的皮肤变得黝黑,头发凌乱,瘦削的脸上只有眼睛闪烁着令人不安的光芒。
阿帕里机场也未能幸免于B-25和“格鲁曼”等美军战机的空袭,机场遍布弹坑。白天根本无法进行机场修复,但如果不填平弹坑,从台湾冒险前来接应的飞机将面临危险。于是,在敌机离去的短暂间隙,我们全体出动进行填坑作业。这只能在友军飞机着陆前的极短时间内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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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挺 .50 口径 MG 机枪从这架 B-25 飞机的透明机头伸出
尽管如此,大家依然怀着对接应飞机的期待,努力进行作业。
当火红的太阳西斜时,机场周围聚集了许多无翼的飞行员。
灼热的太阳落下,美军战机离去后,我们手持铁锹和簸箕,冲向机场进行填坑作业。天色渐暗时,北方的天空传来微弱的引擎声。“来了!”当天的飞行员们冲向机场中央,中型攻击机滑行停下,飞行员们迅速登机。引擎保持运转,催促着大家加快速度。最后一人刚登机,飞机便立即滑行起飞,消失在遥远的北方夜空中。
有时一天会有两架,有时只有一架,这些中型攻击机运输队的飞行员们冒着被美军战机击落的危险前来接应我们,我们对此深感感激。
中型攻击机离去后,敌军的夜间战斗机很快飞来。整个起降作业只有短短十分钟到二十分钟。
终于到了2月3日,轮到我们登机的日子。天气很好。从早上开始,我们就反复念叨:
“喂,今天会来接我们吗?”
“会来的。”
“真希望他们能来啊。”
我们一边念叨,一边将一直随身携带的手枪和日本刀交给了留在菲律宾的地勤人员。
今天,我们只穿着背心和短裤,连飞行帽也交了出去。我们的心早已飞向内陆的天空,近一个月的行军之苦被抛在脑后,只是仰望着北方的天空,等待日落。虽然事实上我们是在败退,但丝毫没有这种感觉,仿佛只是在向新的任务地点移动。
回到内陆,就有飞机在等着我们。内陆有飞机,只要有飞机,我们就不会输。内陆的美丽山河在我脑海中如走马灯般闪过。
离开内陆才两个多月,为何祖国的影子如此频繁地浮现在脑海中?
南国的太阳西斜,渐渐沉下。不久,遥远的北方天空传来微弱的引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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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式陆攻,有时也用作人员运输
“来了!飞机来了!”
我们冲了出去,在机场中央等待。运输机滑行停下,飞行员们依次登上舷梯。
啊,现在要离开菲律宾了…………
飞机很快滑行起飞。漆黑的机场在后方渐渐远去。机身轻盈地升空。在星光璀璨的夜空下,菲律宾、阿帕里,渐渐消失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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